第14章 骨肉龃龉针锋对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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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3-3-238:01:14字数:4771
当然听得出煌朝储君对自己父亲的明嘲暗讽,毕竟血脉父子,鲜衣怒马的猎猎疆场虽然养成了他的赤诚率真之性,但也不忍心让父亲当众受辱,苏湛侧了侧身,远离了秦漠寒几步。
也是对他万分亲昵的动作不甚自在,因为那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在肩头停留许久也没有放下去的意思。大庭广众之下他倍觉难堪,不悦地蹙了蹙眉,兀自抬起另一只手把它拂了下去,借此才得以走开。实是忧虑煌朝基业若是交这风流太子手里,只怕会变成胭脂水粉之国,到处都是女儿香,毫无阳刚之气。
但是,妹妹的事却又让他心忧不已。父亲态度坚决,严令自己务必于明日之前发兵搜寻,倘若不成,他就要呈书进言,请求皇帝出动禁军,以此来表明他与那起命案绝无瓜葛。一旦那些欺软怕硬的禁兵得令后在城中动,只怕又得搅得满城风雨,人人不安了——不是看不见父亲手下亲兵在街上横行霸道、借机敛财施暴的猖獗模样,更枉论有天子庇佑的禁兵,再不制止,恐怕此事非得惹出民怨,自己小妹也会被骂成祸水。
见苏烈在皇家面前微有妥协,君王也就拂了拂袖,未再继续此般话题,转而看向苏湛,颇有为难地道:“方才苏少将军说令妹为沉香阁余孽所劫,倘若真是如此,这要抓人,只怕有些困难。何况他们若是借机报复,那就更得戒备,不斩草除根,日后必会为祸世间。”
思量良久,苏湛也是下定了决心,此刻更听出了皇帝话里的意思,不再针对父亲,因而他也放心,遂谏言道:“皇上,沉香阁虽为魔门妖派,但无人招惹,他们绝不会滥杀无辜,如此可见,其并非十恶不赦之派,斩草除根未免有失仁义。”
这样的话语说出后,朝臣无不惊顾诧观,沸沸议论挡也挡不住。
一直静默不语的容决重新将视线移到苏湛的面上,不得不将他的性子再次明确肯定一些——率直除过,还多了些许善悯之怀,怕是因为手上沾满了血腥与罪恶吧?他淡默一笑,看去高高在上的君王,笑意近乎冷漠。
“是吗?”皇帝当然不会注意到一个毫无威胁而又沉默寡言的病子投来的凌冷目光,他只对苏湛脱出口的话语感兴趣,所以定睛而视,笑问:“既是斩杀不成,苏少将军有何高见?”
苏湛看了看父亲不断给他暗示、叫他闭嘴的眼神,似是自己提出来的计策若是失败,后果颇为严重,因而有短暂的犹豫。不过定了定神,他还是将目光从苏烈面上移开,转向君王,坚声道:“与其赶尽杀绝,不若招安善待。”
“这可是多危险的办法!要是被那些阴险之徒玩弄于鼓掌,后果谁也担当不起,输了的话,赔上身家性命倒是其次,指不定还得奉上整片江山,这么重的担子,谁敢去接?”秦漠寒也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看去苏湛,先所有人讶声道,看不出来是佯装的表情还是确实如此。末了还想摸摸他的额头,确定他是不是发烧了。
苏湛皱眉,在煌朝太子的手掌伸过来时别了别头,忍着极度的不悦闷声又言,只不过还没开口,就被苏烈一口打断。
“犬子狂妄,皇上莫要当真,回府后臣定当严加管教!”只凭那一句,便已猜得到自己儿子的心思,苏烈震惊莫名,不想摊上这个烫手山芋,所以断然喝住他,躬身致歉。
“苏尉莫急,且听苏少将军如何计较。”皇帝怎猜不到苏烈心中的顾忌,无非就是担心此举若是失败,必要动摇他手中的兵权,所以才极尽可能拒绝。不过——他扶着龙椅,珠翳的璀璨流光遮掩了眸里些许莫测笑意——他等这一天也很久了,久到看着苏容两家一天天并起,自己在内忧外患的窘境下,不得不在许多大事上向他们示软的地步。
就比如这次,太子看上他女儿,欲纳其为妃也得像个无赖一样去跟别人争,去征求苏烈的同意首肯,以及容荟深的妥协退让。偏偏两人谁也没有做出他期望当中的回应,反是背道相行——这也验证了他的猜测,果然两人都不听话了。
太子出宫逍遥,不偏不巧看上苏烈女儿,更不巧的是看上与容家有婚约的幼女,本就是在他的授意下无奈为之,只想借此搅出点风波出来,好让苏容两家反目,自己也就可以轻轻松松地作壁上观了,该多惬意。谁知一个荒唐的闹鬼之事让所有人惶惶不已,更料想不到的是,汤惟庸及一干狱卒居然悉数被杀,连江湖中人也牵涉进来,所有一切始料不及的事接二连三地发生,让他一时不知道这是有人背后纵,还是自己算不过天意?
现在,不只苏烈不好过,连皇家也不好过,微微好过的似乎就只剩下容家了。不过容荟深却出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招,让他从来都不出门府的病子前来上朝,来上朝后又看不出那病子的心思深浅至何,着实猜不到他此刻待在家里谋划些什么。
不过,苏烈独子的对策却对他有利无害,正好也顺了他的心——已经权倾朝野,也就不在乎对他儿子加官进爵一筹,若招安成功,当是如此赏赐,自己也去了内忧。但若不幸失败,可就有理由让苏烈手中的兵权转出一些了。
自然,他很乐意承担这个风险。
苏湛一心想救妹妹,所以避开父亲气得几近颤抖的面容和神色,长吸口气,道:“早先家父带兵围剿沉香阁,虽未斩草除根,但也折其羽翼,断其锋芒,获绩不浅,有所经验。但家父年迈,宜养天年,末将不才,愿意倾己之力放手一试。只请皇上收回成命,撤除通缉告示,在真相不明之前还舍妹安宁,也显皇上招安诚心。”
“这……”苏家人自己背上这个担子,皇帝心里高兴还来不及,但是因着极大的风险,他还得象征性地表明一下顾虑,所以犹豫着不敢答应。但是又怕苏烈驳回他儿子的承诺,故此很快就又变得坚定起来,道:“沉香阁余孽一天不除,朕也一天寝食难安。苏少将军果敢勇为,既然有信心让他们臣服,朕相信他一定会做得非常出色!”
“皇上!犬子无知,请莫……”苏烈震惊非同,霍地扯声欲禀。
皇帝摆手无所谓笑笑,即刻压下他已经脱口的驳词,道:“苏尉不必担心,年轻人嘛,就该让他们勇于作为!众爱卿可还有异议?”
“臣等无异!”明眼人如何看不出君王在给苏家施压,因而大都不敢插舌,你来我往地赞了一通苏湛的果勇,最终统一了意见,齐刷刷扬声道。
皇帝亦是满意地颔了颔首,甚是欣慰地捋着龙须。然,当一双精明的眸子掠过苏烈父子,掠过百官,掠过太子,落到那袭简雅俊秀的病容上时,看着他温润舒浅、似有若无的淡淡笑意时,心里止不住又咯噔了一下,异常奇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