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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化敌为友

那边,望见城里的女孩子和秦致庸说说笑笑,似乎关系还不错,秦致宏心都碎了,人和人怎么就差距这么大呢?他连李家庄的李梅都搞不定,秦致庸就已经打到城里了。比起刚刚这两个城里的女孩子,小梅就是不折不扣的村姑啊。

别说他,就是旁边的王天夫,此时都有些羡慕,如果加入到秦致庸的卖凉皮大军,就可以天天见到城里的女孩子了,说不定还能搭上说两句话,开心一整天。

秦致宏目光终于从两个女孩子身上收回,落到不远处的凉皮摊。看着厨展柜前,他缓缓计数:“一个,两个,三个,……,竟然有这麽多人等着?这生意也太好了吧?他的凉皮是有多好吃?对面凉皮摊怎麽就没人呢?甚麽原因?”

他很吃惊,一样摆摊,秦致庸这边顾客络绎不绝,对面大婶那边却冷冷清清。

那边,秦川注意到鬼鬼祟祟的秦致宏,还有一旁的王天夫,起身解下围裙走过去,边走边问:“自宏,你今日也进城哩?天夫,你来怎麽不说一声?早知道一达带你上来。”

他昨天早上在河边,激将法用的太过,以至于性子比较倔的王天夫都升起逆反之心。不过张强却果断选择入坑,下午就被他带着进城买一辆新的三轮车,两人城里回来后又去周振河新院,订一套新的摆摊装备。到今天早上,消息传开后,秦怀亮和周元定也跟着过来。

张强周元定几人,都是秦致庸的连手兼玩伴,从小玩到大,算是最可靠的。而秦怀亮又是同姓宗族,关系也更紧密一点。张强、秦怀亮和周元定中考刚刚考完,自认为考不上高中,也没打算继续念下去。

正好秦致庸这里活比较多,他们便过来做事,于是,秦川也得到新的人手,扩大队伍。

如此,两辆三轮车两个进城摆摊的人,还有两个进村转街的人全都找到,问题解决,秦川自己也可以解放,不再工作在一线基层。

今天早上,为了让新加入的三人尽快走上工作岗位,为此秦川不得不亲自上场演示。三人方才目睹生意之火爆,心里对他极为佩服,本来还有些将信将疑,此时心终于放回肚子,认真学起来,只想尽快出师,像秦川一样挣大钱。

农贸市场大门口摆摊已经有好几天,第三天的时候销量达到顶峰,一早上卖一百五十碗之多,这两天才略有下降,但也维持在一百二十碗上下,销售总额在五圆钱左右。

秦致宏知道自己是过来摸情况的,见秦川朝他走过来,有种当场被抓的难堪。但他并不迂腐,没有在这时做出逃跑的举动,而是眼珠乱转左右思考,很快便想到一个好主意,笑道:“听说你在这摆摊,额来看看,生意咋样?”

王天夫见秦致庸走过来,有些尴尬,也没有回话,站在一旁闷声沉默。

秦川并不知道这两人凑到一块,打算分庭抗礼跟他打擂台,但按秦致宏小孩子的性子猜测,事情最坏也坏不到哪去,无非是少年人的争强好胜。他是个成年人,眼界和心胸比他们大多了,一点也没有在意,笑道:“生意还行,人多力量大嘛。过几天有了钱,额再买一辆三轮车,到时候袅两个一起过来,大家都在一块做事,这不是正好?”

他诚恳地向二人发出邀请,按他的计划,一共要七辆三轮车十四个人,缺口很大,如果秦致宏带人加入,至少可以解决三四个人。

秦致庸真愿意让他加入?秦致宏猜测这句话有几分诚意。不过看到他诚恳的样子,也有些半信半疑,他难道一点都不在意之前的事,这么大度?

“你昨日还说额是跟屁虫哩,额不来。”他哼一声,抬头看着天空,抖着腿,心里在想会不会再劝。

秦川深知,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根刺,就是去年那事。两人之前关系极好,说好一起行动,不管退学还是开除都一起承担,结果行动的时候秦致庸做了,而秦致宏退缩了。秦致庸恼怒他的背叛,一场大闹后绝交,经此事后两人貌合神离,关系不复当初。秦致宏死要面子,不肯承认他做错,两人大半年来就这么明争暗斗。

两人不仅平时遇到后互相挖苦嘲讽,就连两人一起的连手玩伴,也纷纷被拉拢妄图分化对方。

在秦川看来,这就是两个青少年闹矛盾,多大的事。见秦致宏这幅姿态,他想自己一个后世来的成年人,总不能跟小孩子置气,于是他便低头,笑道:“昨日是额说错话哩,你垕放在心上。咋们兄弟血浓于水,哪有深仇大恨,分什么彼此。以前说的,一起做大事,额一直没忘,难不成你忘了?”

他跟秦致宏道歉,也没忘记一旁斜着眼一言不发地王天夫,拍拍他的肩膀,同样道歉:“天夫,额这张嘴臭,说话难听了点,你垕见怪。曹兄弟,甚时候翻脸过,你就垕记仇哩。弟兄们都等你过来,大家一起做事卖凉皮哩。”

这时候,彼此熟悉的张强几人也纷纷过来,听到秦致庸道歉后,也跟着劝二人。

“是哩,是哩,弟兄们一起做事,岂不是更好?众人拾柴火焰高,打他一个天下,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自宏,天夫,你说是不是?”

……

“你看,其实卖凉皮很简单,最难麻烦的是制作。你之前看见的那几个女娃子,她们每天早上四点起床,来厨房后揉搓面团、蒸馏淀粉糊、煮菜兑汤。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是由她们完成,摆摊售卖只是最后一个过程。”

指着前面正在给小孩子拾凉皮的李勇,秦川一只脚撑着二八大杠侃侃而谈。

下午,李勇和张强进村转街,这一趟去的是鹿港镇。李勇前面骑着三轮车,后面跟着几辆二八大杠和一辆三轮车,车上是秦川他们,秦致宏和王天夫也在一块,女孩子们都带回村了。只有他们跟着去看,一百五十碗凉皮怎麽卖掉。

进村后,李勇和张强一起吆喝叫卖,其他人远远站在后面,盯着两人的售卖情况。

“额打算在城里和镇上摆七个摊位,需要七辆三轮车七副装备。除固定地点摆摊,还有流动的进村转街,也需要七个人。正好换着来,早上进城下午进村。就和挑货担的货郎一样,骑着三轮车走街串巷,去每一个乡每一个村庄,把凉皮卖给每一个村民。”

秦川将他的打算和具体情况娓娓道来,必须交代清楚,不然以后上工后,却发现实际情况与说的根本不否,几人一走了之,那可就等于自找麻烦。

“走街串巷的活女娃子干不放心,而且需要吆喝叫卖,只能男娃子做。辛苦也辛苦在这一点,几个钟头下来,嗓子都得喊哑,不过习惯就好了。”说起吆喝,他都心有余悸。

那天喊了半个下午,他嗓子就变沙哑,这几日天气又热,不知道喝了多少水。若非这具身体强壮,他都担心会不会中暑,实在是天气太特么热了。后来几天,他连续进村,总算找到一点偷懒的方法,拿几颗黏糖让村里的小孩帮他喊,如此便可以休息下。

“村民手里有余钱?有钱吃凉皮?”有谁会进村卖凉皮,秦致宏表示不信。可随即,当他看到十来岁的小孩子,都拿着碗筷过来买凉皮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怀疑有些多余。

旁边的秦怀亮回过头,跟着插一句:“额江数了哈,进这个村子开始,已经卖出去快二十碗,还不到半个钟头。”

“这麽说,一百五十碗凉皮,转八个村子,四个钟头,就全部卖光哩?”周元定很惊讶。先前,只是听李勇说生意的火爆程度,那只是听说,还没有一个直观的认识,直到今天早上在城里亲眼看到,没想到农村也不落下风。

这年头,中国农村的人口比城市多多了,有几亿农民的基础在。因此,农村其实是一个比城市更广阔的市场,只要能开发出来,秦川也在想这个问题。

“是的。”他点点头,看一眼闷头沉默的王天夫,将一个呼之欲出的数字说出来:“除去免费送出的十来碗,一个下午四个钟头,要挣七圆钱左右。”

七圆钱就这么到手,几个人都有点口干舌燥,而秦川还在继续说。

“城里摆摊,一个早上卖出去一百二十碗左右,也是四五个钟头,挣五圆钱左右。进村转街要比进城摆摊挣得多,加起来一天就是十二圆钱,这是一辆三轮车。七辆三轮车,一天就是八十四圆钱,一个月袅说有多少?”

见秦川的目光盯着他们,几人忽然有些紧张,咽一口唾沫,异口同声道:“两百五十二圆。”

两百五十二圆,这不是一个小数字,前几年一户人辛辛苦苦一年,也未必能挣到这个数字的一半。他们几个人辛苦一个月,就可以挣到旁人一年都难以挣到的钱,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不过,今天生意火爆的场面都看到了,还有什么不信的。

他们几个都没想到原料成本、人工支出,这些都要从利润中扣除,不过秦川没说,现阶段,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的好。

“凉皮卖完哩,回吧,回去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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